梧桐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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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6/30 21:16:00

文/刘训山

春天来了,到了三月,花儿赶趟儿,所谓繁花似海并不虚传。桃花、杏花、梨花、油菜花……把江南打扮得锦绣一团。并且,并且我还看到了泡桐花。这故乡的乡亲,竟然也能在这儿生根发芽,茁壮成长,开出如此繁硕的花儿,真是让我惊叹不已。

这使我想到了我的家乡。我的家乡商丘被称为泡桐之乡,只要你去过那,你都会发出声声惊叹:

啊,那么多的泡桐树!

田野路边,随眼看去,哪一处没有泡桐树?

房前屋后,到处瞅瞅,那一户人家不栽几棵泡桐树?

泡桐容易繁殖,它可以用种子繁殖,但更多的是根生。春夏之时,乡亲见到田地间生出的泡桐苗,拣健壮挺直的留用,待次年春初移种。

泡桐树直哩,二十来岁的棒小伙子也没它的腰板挺直。

泡桐树长得快哩,刚栽上的泡桐苗,过了三年可做檩,过了六年可做梁。

泡桐树的用途多哩,它的木材可做许多物品:床、椅、桌、门、柜子、棺材……还是制作乐器的良材。陆机《草木疏》言白桐宜为琴瑟,北朝的贾思勰在《齐民要术》中也说白桐“成树之后任为乐器,青桐则不中用”。明末方以智《通雅》更是说得明白:“泡桐制琴”,真真是生于斯长于斯歌于斯哭于斯啊!

泡桐是中国的土著,《尚书》载:“峄阳孤桐。”《诗经》载:“椅桐梓漆。”《礼记·月令》载:“清明,桐始华。”《新论》曰:“神农皇帝削桐为琴。”《吕氏春秋》曰:“成王与唐叔虞燕居,剪桐叶以为圭。曰:‘以此封汝。’”李时珍《本草纲目》载∶“桐华成筒,故谓之桐。”“华”即“花”也。桐又是商代至周代古地名,故址在今河南省商丘市虞城县东北。还是春秋国名,夏商之际,桐城属扬州之域。周置桐国,为楚附庸。

不过古代桐常常和梧并称并用,如《诗经》之“凤凰鸣矣,于彼高冈;梧桐生矣,于彼朝阳。”如家乡的先贤庄子曾于其文《秋水》篇中道:“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,非梧桐不止,非练实不食,非醴泉不饮。”鹓鶵就是凤凰,《小学绀珠》卷十载:“凤象者五,五色而赤者凤;黄者鹓鶵;青者鸾;紫者鸑鷟,白者鸿鹄”。练实即楝实。不过这梧桐可不是如今城市道边挂满球状果实的那种树。那种其实是外来的悬铃木,又名法国梧桐。

本土的梧桐,北魏时的贾思勰《齐民要术》这样区分:“花而不实者曰白桐;实而皮青者曰梧桐。按:今人以其皮青,号曰青桐”。宋时的陈翥则在其《桐谱》中如此道:“一种,文理粗而体性慢,叶圆大而尖长,光滑而毳稚者,三角。因子而出者,一年可拔三、四尺;由根而出者,可五、七尺。已伐而出于巨桩者,或几尺围。始小成条之时,叶皆茸,毳而嫩,皮体清白,喜生于朝阳之地。其花先叶而开,白色,心赤内凝红。其实穟先长而大,可围三四寸。内为两房,房中有肉,肉上细白而黑点者,即其子也,谓之白花桐。一种,文理细而体性紧,叶三角而圆大,白花,花叶其色青,多毳而不光滑,叶硬,文微赤,擎叶柄毳而亦然。多生于向阳之地,其茂拔,但不如白花者之易长也。其花亦先叶而开,皆紫色,而作穟有类紫藤花也。其实亦穟,如乳而微尖,状如诃子而粘。《庄子》所谓“桐乳致巢”,正为此紫花桐实。而中亦两房,房中与白花实相似,但差小,谓之紫花桐。”

至于这祥瑞的凤凰究竟是落在梧上还是桐上,还是两种树上都落,似乎没有争论的必要。因为凤凰本身就是一个神话。它落不落还有先决条件哩。《说文》云:“凤,神鸟也。天老曰:凤之象也,鸿前、鳞后、蛇颈、鱼尾、鹳嗓鸳思,龙纹、龟背、燕颌、鸡喙。五色备举,出于东方君子之国,翱翔四海之外,过昆仑,饮砥柱,濯羽弱水,暮宿风穴,见则天下大安宁。”《韩诗外传》云∶“凤之象,鸿前麟后,燕颔鸡喙,蛇颈鱼尾,鹳颡鸳腮,龙纹龟背。羽备五采,高四五尺。翱翔四海,天下有道则见。”

明代毛晋虽在《陆氏诗疏广要》中言桐的“种类太多,如青铜、白桐、赤桐、冈桐、赪桐、紫桐、荏桐、刺桐、胡桐、蜀桐、罂子桐之类,不胜枚举,其实各个不同……”而泡桐之名,还是李时珍一锤定音:“白桐即泡桐也”。

北宋时有陈翥特别喜欢桐树,他自号桐竹君,“于家后西山之南,始有地数亩。东止陈诩,西止柴养,凡东西延二十丈有奇;南止弟翊,北止兄翦,凡南北袤十丈有奇。自十二月至于皇祐三年辛卯冬,浇而植之,凡数百株。南栽戟榆以累翊,北树槿篱以分剪,余桐皆布于内,靡有列也。未植前,斫其地,有圃者之而问曰:‘将胡为乎?’余答曰:‘植桐于其中。’圃者笑曰:‘得利之速,植桐不如植桑之博矣。’

余应之曰:‘吾非不知衣食之源为世所急,但足而已。夫仲尼岂不能明老圃之业乎?下惠岂不能为盗跖之事乎?苟议利而后动,诚圣贤之所不取,亦吾心之所未能也。’翌日将植,抚而祝之曰:‘尔其材森森,直而理,敷荣朝阳,立而不倚。梧将激清风,将其声听之,以为古琴之操焉。尔其叶萋萋,绿而繁,应时开落,不为物顽。吾将招君子,游其下乐之,以待灵凤之栖焉。’又曰:‘吾今四十,以徯我数十年,当蕲尔为周身之具,斯吾植之心也。’”陈翥后著成《桐谱》一书流传后世,其拳拳爱桐之心,真令我自愧不如呀!

记忆中我家就曾种过许多泡桐树,其中有过一棵泡桐树,老粗老粗的,三四个人都抱不过来。爬上去可以俯览全村。每到秋季,我家就要把收获的玉米串起来,把它们挂在树梢上风干。这时候上树的任务便当仁不让地落在爱爬高上低的我的身上。我脱掉鞋子,紧紧地抱着树身,光脚板被粗糙的树皮刺激得好舒服。爬上树梢,松了一口气,目光便四处地溜达。登高可以望远,村子伸往远方的路,树,田野,行人,和更远方别的村庄,以及那些村庄的树们连绵的碧浪。玉米挂好,树便变得金灿灿的,生了光彩。

这棵树从我记事时,便非常的粗大了,但一直到我家盖了两次房,都没有用过这棵可以做梁的大树。我和妹妹小时侯,最喜欢在它的树身上刻名字,刻我的名字,刻她的名字,刻爸爸妈妈的名字。有时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吵架了,也刻爷爷奶奶的名字。还在树上钉过钉子,但树生长得快,不觉就看不见钉子了。《庄子》云:“空门来风,桐乳致巢。”注:“门户空,风喜投之,桐子似乳者,叶而生,鸟喜巢之。”真的如此,这棵高大的桐树枝桠间,总会有些鸦鹊的筑巢为家,晨光暮云中,鸟影穿梭,鸟鸣幽幽。本来爸妈说这棵树给爷爷做寿材,但爷爷去世,这棵树没来得及用。后来做了奶奶的寿材。

所以,我怎能忘掉这刻着我回忆的树呢!我想,等我老了,我也回家乡种上一片桐树林,也许到时候,真的能引来凤凰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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